起底毛崴隐秘版图：参与贵金属交易、开酒店、干地产，一路获“贵人”相助
早年涉足酒店、房地产，后来又将触角伸向私募行业，成立股权私募合伙企业，发行大量私募证券基金，进而投资新三板、举牌上市公司，磐京股权投资基金管理（上海）有限公司（下称“磐京投资”）实际控制人毛崴的投资版图，显得庞大而又隐秘、复杂。第一财经记者调查发现，原本是杭州交通系统工作人员的毛崴，在过去十数年间，先后投资上市公司、从事贵金属交易、金融、房地产开发，染指企业改制等多个领域，足迹遍布东北、西南、华东多个地区。毛崴发迹之路上的多个关键转折点，都有“贵人”扶持，其中既有东北商界人士，也有浙江本土企业家。而其主要合作对象，大多也是浙江籍企业家。虽然因举牌并争夺大连圣亚控制权、“杭州30亿私募跑路”事件而名声大噪，毛崴和他的磐京投资在资本市场闪转腾挪，虽然曾获利颇丰，但失败的案例也有不少。版图复杂，多栖发展账号主体为“磐京股权投资基金管理（上海）有限公司”的公众号“磐京基金”内容显示，磐京投资起初关注新三板和股权并购等领域，入局大连圣亚后，其推送内容更多关注私募基金以及主板市场。磐京投资也在招聘推介材料中提到，公司产品涵盖VC/PE股权及证券投资。主要包括新三板基金、并购基金、创投基金、产业基金、量化对冲基金、类固收等产品。股东和LP则包括大型国企、央企、上市公司、上市公司大股东及高管、国内各大机构。据中基协备案信息，磐京投资成立于2015年1月5日，业务类型为私募证券类投资，注册资本2.3亿元。2015年底，磐京投资获得重庆园林181万股，每股5.5元。此后，重庆园林申报在新三板挂牌，后来又摘牌冲击主板上市，但未能成功。在A股市场，毛崴、磐京投资及其相关方，至少还染指过另外三家主板公司。毛崴介入的这些上市公司，最为市场所熟知的是大连圣亚。从2017年11月起，毛崴等人就控制55个账户，蒙面买入大连圣亚。2020年6月，毛崴与另一浙江人士杨子平进入该公司董事会，分别担任副董事长和董事长。而后与经过激烈冲突，毛崴和杨子平联手，完成了对公司原管理层的“清洗”。2023年3月，毛崴离职。目前杨子平为大连圣亚董事长，磐京投资则仍是第二大股东。2020年8月，磐京基金又举牌西安旅游（000610.SZ）。截至2023年三季度，磐京稳赢6号私募基金为西安旅游第二大股东，占股5.01%。此外，毛崴出资1.52%并担任执行合伙人的诸暨和柿企业管理咨询合伙企业，2018年入股百诚医药（301096.SZ)。百诚医药于2017年12月在新三板终止挂牌，2021年在创业板上市。截至2023年9月底，诸暨和柿分别在百诚医药持股1.6%。另外，2019年3月，*ST美盛（002699.SZ）公告公司控股股东及实际控制人与四家单位分别签署了《股份转让框架协议》，其中的4639万股，以约3.3亿元的价格，转让给深圳前海欧米茄资产管理有限公司（下称“欧米茄”）。转让完成后，欧米茄持有上市公司5.1%的股份。根据第一财经调查，欧米茄与毛崴存在潜在关联，欧米茄法定代表人由毛崴指定员工担任。不过，*ST美盛此次股份转让，未见后续披露。涉足地产、文旅从行业、地域来看，毛崴、磐京投资的对外投资中，除了百诚医药，重庆园林、大连圣亚、西安旅游均为文旅题材。事实上，毛崴在文旅市场早有试水。2008年，毛崴在沈阳投资创立了威庭酒店。据加盟网站宣传资料，威庭酒店旗下有四大业务板块。在旅游方面，该公司一度成为海航集团旗下“悦逸”度假俱乐部东三省总代理。步入资本市场以后，毛崴和磐京投资也多次公开表达落子文旅的战略规划：2017年7月，大连圣亚与磐京投资共同发起成立大连圣亚磐京投资合伙企业（下称“圣亚磐京”），拟募集资金30亿元，在大连及全国开发与其主业相关的优质旅游资源、现代文化旅游服务项目，磐京投资出资5000万元，浙创发出资3000万元，大连圣亚出资2500万元，磐京基金担任管理人。2017年9月，巫山县政府、圣亚磐京、广州中承文旅股权投资有限责任公司、天风天睿投资股份有限公司以及重庆园林的各方代表，共同出席了三峡文化旅游产业投资基金暨巫山旅游战略合作书的签约仪式。其中，圣亚磐京由大连圣亚、磐京投资等参与发起。2018年1月，磐京投资在大连设立并购基金，毛崴当时宣称，基于大连本地拥有众多优秀的旅游资源，其将计划通过并购基金的模式，放眼全国各地优质的旅游资产，发掘、培育后以并购资产的模式进行资本运作。参与股权投资之前，毛崴在地产、期货交易等方面亦有涉猎。在前述沈阳威庭酒店宣传资料中，公司宣称和多个交易平台有广泛的合作，获得了昆明贵重金属交易所的结算类会员资格，专业从事黄金、白银的现货期货延期交割的业务；投融资业务方面，公司投资参与了沈阳几个知名楼盘项目的开发，并成功收购包装处理几处闲置资产，参与并购重组了倒闭的沈阳老牌国有企业，并以“成为东北最专业的新型商业房产项目运营商”为目标。第一财经未能找到威庭酒店业务的项目信息。而在辽宁沈阳的经历，为毛崴日后十面张网做了许多铺垫，比如接手毛崴沈阳酒店业务的李睿，一度担任磐京投资沈阳公司负责人；后来因控制账号交易大连圣亚和毛崴一同被罚的姚石，则是沈阳上百家康辉旅行社门店的负责人。资料显示，毛崴来到辽宁之前，磐京投资另一股东韩淑琴，已经在大连经营网络商务信息中心和装饰材料商店。根据磐京投资推介资料，公司在全国四个城市设有营业部，沈阳排序最前，随后是上海、杭州和大连。多位“贵人”扶持毛崴发迹之路上的多次转折关键节点上，都有“贵人”扶持。较早和毛崴合作的，是浙江籍企业家。公开披露显示，毛崴1979年3月出生，浙江诸暨人，浙江大学学士学位。历任浙江省杭州市道路运输管理局科员、浙江君鉴律师事务所顾问、磐京投资董事长等职务。从体制内科员到投资大鳄，从东南到东北再到珠三角，毛崴的崛起曲线略显突兀。据公开信息，毛崴至少在2006年开始接触商业项目，在沈阳江南置业公司担任董事。该公司甫一成立，毛崴的合伙人毛良昌退出，而引入的三名新董事，均为江浙地区企业主。其中，黄光道、黄鑫垚在江浙地区经营房地产开发。黄鑫垚后来还出现在了资本市场。张家港广大特材（688186.SH）IPO招股书显示，他设立的苏州邦达投资中心（有限合伙），当时在广大特材的持股比例达到5.85%。彼时，浙江地产商人为何选择27岁的毛崴在辽宁一起开疆拓土，个中缘由并不清楚。不过，江南置业只成立了3年就被吊销。相近的时间段，毛崴的同乡——诸暨企业家何建东开始与他合作，联手成立投资公司，2007年，沈阳卓尔投资有限公司成立，股东为毛崴和何建东，2010年和2011年，二人先后退出。何建东及其父拥有企业改制的经验，所控制的申科滑动轴承股份有限公司便是由集体企业沿革而来，并在2011年上市。早在2008年，何建东就与毛崴共同成立上海申科投资有限公司，成立仅4个月便注销。这一伏笔在12年后的大连圣亚控制权冲突中，被上市公司大股东大连星海湾金融商务区投资管理股份有限公司提起：一名毛崴方提名的董事，因为在申科系公司任职，而被视质疑和毛崴有关联关系。磐京系和金融机构亦有合作。杭州联合银行股东之一为杭州市金融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后者也是杭州金投智信创业投资合伙企业（有限合伙）合伙人，杭州金投智信另一位合伙人同时是诸暨和柿的合伙人，诸暨和柿执行事务合伙人正是毛崴。此外，杭州联合银行2016年11月公布的一份获奖客户名单中，磐京叁号位列其中。2015年1月，毛崴落子长三角，正式进入私募行业——磐京投资成立。当年4月，毛崴出现在该公司股东名单中。毛崴现身前，该公司其余股东均为没有商业履历的“素人”。2016年1月，毛崴成为公司法定代表人，并引入包括韩淑琴、陈荣辉在内多名自然人股东。公开披露显示，陈荣辉1965年出生，是高级经济师、高级会计师。自1999年起在大连国际工作，入股磐京投资时为大连国际副董事长。2017年4月，磐京投资来到位于大连的东北财经大学招聘。在招聘推介资料中，磐京投资列出了10家战略合作伙伴，除了中房国合实业（大连）有限公司以外，均为知名金融机构和投资公司。公开资料显示，中房国合成立于2016年2月，陈荣辉在2016年3月至2017年1月担任该公司总经理。中房国合股权穿透后，为浙江商人祝利明控制。追踪祝利明的金融版图，和“磐京系”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2014年7月，一家名为深圳无界财富的网贷公司成立，祝利明担任监事。无界财富大股东李燕文同时担任厦门天哲投资管理有限公司董事；而厦门天哲董事汤毅又参股了嘉兴容嘉创业投资合伙企业（有限合伙）；嘉兴容嘉另一股东郑建立，同时参股了杭州旅悦股权投资合伙企业；杭州旅悦的实际控制人为浙江瑞承股权投资基金管理有限公司，后者法定代表人是王燕，也在毛崴控制的一家公司担任监事；杭州旅悦的第一大出资人是周海军。周海军在毛崴控制的宁波梅山保税港区磐京投资有限公司任监事，同时还是诸暨和柿出资30.3%的合伙人。据工商信息，在2016年6月到2018年3月期间，磐京投资的股东为毛崴、韩淑琴和陈荣辉三人。2018年3月陈荣辉退出磐京投资，次月便担任大连圣亚副董事长，直到2019年3月卸任。随后，磐京投资及其管理的磐京稳赢6号、磐京稳赢3号两只产品，开始大举增持大连圣亚。也就是说，担任大连上市国企管理层多年的陈荣辉，入股磐京投资后仅1个月，就迅速牵头大连国资与浙江资本“中房系”合作成立公司，并与磐京投资展开合作。投资失败引发纷争毛崴、磐京投资的合作方中，最重要的当属浙江创新发展资本管理有限公司（下称“浙创发”）。双方共同合作投资重庆园林、大连圣亚等多家公司。但蜜月之后因投资失败双方对簿公堂。2016年11月22日，宁波梅山保税港区庆成股权投资管理合伙企业(下称“庆城投资”)成立。庆成投资的合伙人为杨子平、浙创发和磐京投资。其中，杨子平、浙创发系有限合伙人，磐京基金为庆成投资的普通合伙人及执行事务合伙人。2016年12月，磐京基金作为甲方，浙创发作为乙方，双方签订《投资服务协议》，约定乙方为甲方提供投资咨询服务，甲方处理投资事务，包括并不限于:为甲方的投资及投资标的管理提供咨询和建议;根据甲方要求，为其提供投资项目信息，寻找合适的投资标的和投资机会;(3)应甲方要求，讲授投资知识，解答甲方有关投资问题;(4)不可撤销的接受甲方委托，办理庆成投资事务性工作。磐京基金和浙创发在大连圣亚也展开了合作。2017年7月，大连圣亚与磐京投资共同发起成立圣亚磐京，拟募集资金30亿元，在大连及全国开发与其主业相关的优质旅游资源、现代文化旅游服务项目，磐京基金出资5000万元，浙创发出资3000万元，大连圣亚出资2500万元，磐京投资担任管理人。2017年2月，毛崴和韩淑琴成立沈阳浙创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公司名称中也带有“浙创”二字。姚小杭或是浙创发和“磐京系”合作中的关键人物。在2017年1月到2018年5月期间，磐京投资名下的磐京叁号投资管理合伙企业（下称“磐京叁号”）有15名合伙人，其中包括姚小杭。而在2012年底至2023年11月23日，姚小杭担任浙江省浙创启元创业投资有限公司（下称“浙创启元”）的董事，并持有该公司股权。浙创启元是浙创发旗下平台，对外投资多家新三板挂牌（或曾挂牌）公司。简历显示，姚小杭生于1963年，会计专业，高级会计师。曾任浙江机械工业学校教师，杭州市城市建设综合开发总公司职员，杭州之江发展总公司总会计师；姚小杭还向“磐京系”人员转让过一家公司的股权。2017年2月，杭州公司新坐标（603040.SH)上市，姚小杭任公司董事。不久，姚小杭将其名下公司杭州利和投资有限公司转让给了三个自然人，分别是何美华、韩淑琴和蔡颖华，三人分别占股30%、30%和40%。公司随即更名为杭州小兆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于2019年11月注销。一份民间借贷纠纷的裁判文书显示，何美华、毛崴和毛良昌被列为被告，且三人居住地址相同。毛崴最早一家出资的公司——沈阳江南置业，就是和毛良昌合伙创立。此次事发前，毛崴和磐京投资，虽在资本市场获利颇丰，但也有不少失败案例。2016年，磐京投资名下的磐京壹号基金，与庆成投资签订《股份转让协议》，约定庆成投资以7元/股的价格受让磐京壹号持有的重庆园林约570万股，对价为3991.6万元，交易各方签订了《业绩承诺及股份回购协议》。因重庆园林未能按约定时间上市，磐京基金被要求回购股权。2021年，浙江省高院对该纠纷作出二审判决，重庆园林董事长刘二强、磐京壹号向庆成投资支付股份回购价款5365.83万元及违约金。去年12月，毛崴在宁波梅山保税港区磐京投资管理有限公司的股权，也被法院冻结，数额为500万元。“磐京系”的一位合伙人许佳佳，也把磐京系多家公司告上法庭。折戟重庆园林，毛崴在大连圣亚的投资也难言成功。截至1月30日收盘，大连圣亚股价22.24元，磐京投资方面所持股份市值约为5.57亿元，而其历次增持成本合计超过10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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